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
仍旧是一粒
若是死了
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这里是黑匣子
坐在黑暗之地的人看见了大光
沉沦于死荫之地的人有光发现并照着他们
在艺术家贺勋在“种子”的系列作品中,展现了他自身对“第一哲学”的追问,并试图让那个看不见的世界在一张现实画布的平面中被溢出,以期于在 2 维中形成 2.5 维。它是由一颗种子出发,由它生长,并逐渐形成一个文字的形状。在这里,艺术家使用了梵文作为画面中的文字符号,因在藏传佛教中,一些特定的梵文音节就被描述为“种子字”(bījākṣara)。它依据于印度教中对宇宙生成论的逻辑,以“一可生多,多赅摄于一”并与诸佛名真言关联,而运用于对特定对象的观想修行中。
由此可见,在贺勋这里,文字具有连通那个不可见世界的桥梁的作用,并以“种子”的生物学形象与文字进行连接,展现其对自然与观念的共生关系。这种关系的架构,在其艺术家的创作历程中屡见演化。在 2021 年的“黄金螺旋”展览中,我们可见,贺勋痴迷于对“自然奥秘”的探求,比如在“斐波那契”系列和有关蜗牛与植物的作品中,自然数列凸显其中,它显示了自然与数学的关系,并以螺旋线的生成和组合,布满艺术家对自然奥秘的想象。在此之中,由于又其对文学的敏感性,贺勋使用了带有宗教属性的“种子字”来深化自己对自然奥秘的理解和思考,显而易见,贺勋创作中的立足点在于“神秘主义”(Mysticism)。
这种对神秘主义的探求,其本源,来自于对那不可见世界的好奇。这种好奇的指向绝不单单只是一种对未知的好奇,而是对不可见的“本体”的好奇,这种“本体”在特定语境中又被称之为“真理”(The truth)。正因为“真理”的不可见,所以对它的渴求在某种程度上就会演变为神秘主义,因为不仅目标(真理)是未知的,而且连寻求的方法也可能是“未抵达”(不可成效)的。于是,神秘主义本身就蕴含了失效的危机,因为从头到尾都可能脱靶。
在贺勋的“种子”系列及其创作历程中,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对未知世界本体的渴慕。这种渴慕是真诚的,正如艺术家所表达的,他使用金色来描绘种子的根部逐渐演变成的文字符号,显示出了艺术家对不可见世界的某种敬虔,并以“音形同体”的方式,在画布中营造出梵文音节的共鸣感,似文字在太虚幻境之中荡鸣。
在这里,我们可见,如果“种子”在艺术家此处被视为“生命”,因“本体论”在更深之处显示为“存在论”,那么,艺术家在更深之处一定也指向了“生命”本身。如此,艺术家对“种子”的处理本身,就隐含着他自身的生命状态。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艺术家潜意识中的“两股力量”,正如笔者的一位朋友谈到,尽管艺术家想表现出某种向上的“崇高”,但冥冥之中却有另一股力量将它下沉。这两股力量相互交缠,形成一种不断扭转的痛苦与极限拉扯之结,正如瑜伽。
它在无意识中被显现为一种“苦”。正如我们在真实的自然之中不可能看到豆芽的根须如此生长。它唯一可能生成为此种的方式,唯独在人造环境中。当阳光被遮盖,种子的生命无法被正确的日照轨道所指引时,它才会在“无方向”中凭本能,在自我扭结中生长出形变的形态,以成为一种“亚生命”的状态,尽管此时的豆芽依然在渴慕阳光。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正是那个“形而上”世界的不可知所造成的。如果豆芽的生命在于阳光,那么人的生命在于什么呢?当亚里士多德把形而上学称之为“第一哲学”时,就已经显明了,人的根源性问题就隐藏在形而上之中。但有某种东西遮挡了人生命的光,以至于人不得不进入“苦”之中。
回到柏拉图,甚至回到他的老师:苏格拉底(Socrates),甚至回到一切的老师的老师,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他们为什么都在寻找那个真正的生命的光,为什么世上有那么多关于生活的智慧书?那唯一的答案,可能就是我们的生命出了问题,我们的生活出了问题,这就是为什么人们那么渴慕的理由。他们几乎每个人都用手指着那个看不见的世界,还有一些人转过头否认那个看不见的世界。
艺术家贺勋用“信”来支撑生命探求的方向,指向那个他看不见的世界。这种“信”是从人本主义的立场出发,我们如何能依赖这种“信”呢?如果没有一条道路将这个“信”正确的引向那个看不见的世界的话?因为我们无法靠自身看见那个看不见的世界,我们的“信”就像盲人射箭一样。除非是那个拥有生命的真光的世界,亲自将这条道路显示出来,以至于将“信”赐给我们。那么,这种真正的“信”,它的属性就一定是“恩典”,而非我们自身的善功。
文章来源: 黑匣子私人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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