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家罗丹的绘画

张泓

2024-03-25 13: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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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奥古斯特·罗丹是一位伟大的雕塑家,他同时在绘画方面技艺高超,巴黎的罗丹博物馆收藏了7000多幅罗丹的画作。

奥古斯特·罗丹 1902年

支撑罗丹雕塑和绘画的创作前提是艺术模仿生活。三维的雕塑是一种描绘生命表层的艺术,二维的绘画是描绘事物边界的艺术。对于罗丹来说,成为一名艺术家是一种不受任何自我掌控或灵感激发所限制的劳动,产生作用的是道德和知识,它划分了真诚与虚伪、真实与虚假、已知与未知。当罗丹试图理解生活并使之被理解时,绘画成了最好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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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在1870年代之前还是一名学生时所画的画,虽然不起眼,但却很有趣地证明了他的保守背景。他接受了19世纪观念的教育,认为个性来自于对选定的昔日风格的长期研究,然后可以综合这些风格,以使他能够改善并继续某些“永恒”的美丽和品位。这是一个封闭的系统,不允许进行重大甚至微小的创新。罗丹的伟大老师莱科克·德·博伊斯鲍德兰(Lecoq de Boisbaudran)告诉他的学生们,“铅笔是最优秀的智能、灵性和活力的工具。”从他的学术背景中,罗丹学到了关于他可以做什么和不可以做什么的重要教训。在老师的指导下,年轻时画动物骨骼证实了绘画是艺术的“骨骼”,但不是他雕塑的蓝图。不断的工作、纠正和训练,从教条转变为本能。但他也是到了30多岁时才了解到一个人可以掌控风格。通过眼睛吸收,通过双手记忆的艺术国际语言并不是他的母语。打磨过的线条语言可能会让艺术家的心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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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遵守规则?如何打破规则?

直到19世纪70年代,当罗丹步入中年时,他才找到了使绘画个性化的动力和方法。接触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也许是重新思考他艺术的最重要的激励因素。得益于米开朗基罗的影响,在1870年代和1880年代,罗丹使他的绘画自由于幻想,而矛盾的是,19世纪90年代末,对米开朗基罗的重新评价又让他摆脱了自己的艺术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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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充满激情的、富有想象力的绘画向我们展示了对抗规则方面的努力。精致的造型、高雅的氛围和端庄的姿态让位于激烈的图形轮廓和不协调的编排。意义和方法相结合,情绪和态度都是激烈的。男女之间的吸引和排斥的辩证法被过分戏剧化,而他们结合的非理性遭遇了一种不合逻辑的明暗。单个人物或成双成对的人,在运动中变得分离,仿佛受到离心力要分崩离析。罗丹的贡献在于发展了一种不伦不类但却能唤起情绪的手段,例如他在黑色斑点泛滥的轮廓上创造出令人惊讶的形式模式,他对技艺的掌控又回到了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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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开创了肢体语言的新天地,没有限制的、稳定的艺术处理方式。他将米开朗基罗视为“身体剧作家”的典范。后者的“非自然”但极具说服力的表达姿态鼓励罗丹通过艺术揭开身体的面纱,使其能够更自由地对梦境或幻想中所经历的冲动和欲望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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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罗丹是一位多产的画家,但他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画人物素描。在1880年代初,他决定从生活中,通过对非专业模型的直接观察,来制作雕塑,因此,没有必要为了像《加莱的伯爵》(the Burgers of Calais)这样的项目而绘画。直到1888年,罗丹为波德莱尔的《马勒的花》(Les Fleurs du Mal)制作配套的绘画作品,可以看到他的画仍然表现出侵略和不敬的奇妙主题。直到1890年代末,在一段似乎很少有绘画作品存在的时期之后,有证据表明绘画的活力和兴趣得到了重新焕发。在巴尔扎克纪念碑的最后几年工作中,罗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绘画应该与他的雕塑具有相同的比重。他拒绝从想象中汲取灵感,转而支持一种新的、前所未有的、对视觉的忠诚。为了实现这一点,正如他早先在雕塑中所做的那样,罗丹只需要改变绘画的条件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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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罗丹放弃了想象中的绘画,艺术家米恩说,“如果没有一个坚实的基础来理性指导他的作品,没有与自然相比较的点,他的幻想,自由的想象,自由的情感,总是会把他带入歧途,使他迅速地从信仰变为沮丧。只有在生命中寻找生命。只有生命才配得上美的名号,而不是在梦里,在幻觉中所见。”当然,到了1897年,他已致力于“真诚的观察”,几年后,他将其描述为“蔑视戏剧性的姿态,并对现实生活中简单而感人的态度感兴趣。”1900年,罗丹向布尔戴尔透露,早些时候,他曾人为地将运动强加给自己的人物,他可以在自然中找到米开朗基罗艺术的戏剧性,所以他的问题是将米开朗基罗归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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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继承的绘画条件,使他得以改变,他改造的不仅仅是艺术家对想象力的依赖,而是记忆本身。在罗丹的时代,以及贾科梅蒂的时代,当艺术家从一个活生生的模型中绘画时,记忆起着各自的作用。当艺术家把目光从主题上移到他的画纸上时,他必须记住一些细节或段落。受过学术训练的艺术家必须记住改善自然以及如何将过去的风格强加给人物,将人物完美化。技术问题可能会进一步破坏对主题的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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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丹的发明,他绘画的新前提,是艺术家可以在不中断与模特的视觉接触的情况下工作。他可以不停地画画,而不是断断续续地画画。为了使他的艺术更符合自然,罗丹进化出了一种自然的绘画方式。这是一个备忘录,是培养“如画”记忆的一种手段。罗丹受过良好教育的手必须重新训练,才能成为眼睛和感觉的反射。罗丹与同时代保守派的区别在于,他能够在自然面前改变自己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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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依赖记忆,但通常会牺牲正确的比例,但罗丹通过想象他的铅笔尖实际上是在探测身体边缘,从而通过轮廓获得了真相。这些绘图速度很快,是为了响应处于不稳定位置的模型。他发现,无意中的扭曲往往会增强运动的印象。这种不假思索的模式不仅赋予了他的绘画更多的个性和真实性,更重要的是,赋予了他新的艺术整体性。连续的绘画鼓励“大胆的印象,忽略无用的细节,抓住整体的真相。”当塞尚正在寻求一种新的整体构图以取代主题的支配时,罗丹正在为绘画和雕塑中的主题找到一种新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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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从主题传递到执行。不断的绘画让罗丹忘记了技术问题,完全沉浸在“人体的微妙秘密”中,以一种新的方式与他的主题融为一体。同样,对于观看者来说,罗丹并不想要超脱,比如通过对一个孤立的绘画段落的审美欣赏来表达超脱,而是想要与整体交流,以便通过自己的身体来检验姿势的正确性。感知变成了同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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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以后,罗丹不仅喜欢他的连续画法,还喜欢一种更为深思熟虑的画法。感觉和线条都非常微妙,现在又增加了一种美丽、脆弱、银色的质感。在较轻的笔墨中施加强烈的边缘使整体更具穿透力,并表达了艺术家的直觉,即对象所表现的感觉将被强调。罗丹还会剪下图形重新贴在新的纸上。与马蒂斯的剪纸不同,他在其中“雕刻”出彩色人物,罗丹先用铅笔画,然后用水覆盖,再用剪刀编辑边缘。由于罗丹不愿意让一个完美的想法保持静止,因此,就像他无数的石膏模型散布在他的工作室里一样,这些剪贴画成为了未来作品的储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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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雕塑,罗丹的绘画将向任何认真学习他的艺术的学生证明他的伟大。如果有人问罗丹怎么定义自己,他会拒绝承认自己是天才、有灵感的创新者或革命者的说法。他为自己声称的东西可以很容易地用他的画来检查。有一次,他把艺术家定义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快乐的人。另一次,他谈到艺术家是一个“有用的人”,意思是对“生命意义的揭示”。1910年,罗丹哀叹“艺术已死”,这是他所处时代最不关心的问题。他把自己看作是社会的良知,是一个将艺术“视为精神、思想和梦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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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那特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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